外婆家的邻居

　　那天一早，母亲来电话，说外婆家的老亲戚病故。母亲还说空的话，去看望一下，表示见上老人家最后的礼节。

　　说真的，外婆走了整整十六个年头。加上十年前，外婆生活一辈子的村庄，已拆迁消失了无影无踪。一些老亲戚们，早已搬离这古老的村庄，住在政府建造的商住动迁小区楼里，我总觉得很少碰到他们。

　　我去奔丧时，外婆家村上好多人，都能用真诚和久违的目光看着我，还能轻悦喜善的叫出我名字。一句“白弟还认识吗？”是我奶名也是真名，一下子回忆到童年岁月的日子。外婆家的邻居们，都说我这些年来没多大变化，大概我工作环境轻松有关，都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有的邻居从小在一起玩大的，有的同龄人也是少些长几岁。大家都在忙着事情，还有一些邻居们领着孙辈们，走东串西在叫小孩子吃饭。没有和他们聊上几句话，当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一起聊天呢，耳都是聋的，眼也眯了，你啊，我啊，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我只能用那种平常时的微笑，表达出自己对他们的尊重和祝愿。

　　记得，几十年前的记忆里，外婆隔壁的阿姨，比我年长六岁。我童年的时候，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如今见上面，却一时想不起来，但是，能感觉她是外婆家的邻居。如今是六十出头的人，步上老年人的行列。脸上有了一些皱纹，人也胖得感觉矮了半载，其实她本来就是不高的个子，看上去生活都过得非常美好。我能认识她，毕竟是这些年来，我童年生活在外婆家的时光，邻居这样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

　　然后，那些差不多年龄的男女们，还是能一眼就会认出来，却叫不上名字的也有。这些人当中，有的成为了企业家，有的做了个体业主，有的当上乡镇的干部，更有的朋友远走高飞了。只有村上的老人离世后，他们总要回来，用最后的尊敬悼念逝者，送上一程，表达对村上老人的敬仰之情，怀念之心，永远存放在乡愁里，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传统生活。

　　此一刻，时一分，我外婆的亲弟，九十岁，很稳健的来到我的身边，我叫了一声舅公，也有很多年没见到。这次走的老人，就舅公的老伴，八十八岁高龄。生活在这个时代里的人们，都是幸福指数最好的一个时期。舅公一眼就认出了我，说大宝（我母亲小名）的儿子，母亲也有七十多岁。看着舅公的表情很伤感，老伴突然这么快就走了，也失去了往常的笑意。人都是这样的，一生中走在一起，另一方却中断离世，必定有孤单和失落，此时的舅公也是如此。

　　到了在吃中饭时。又碰到外婆家村后的邻居坐在一起吃。此时不敢相认，这位与我同龄人的她，面色是中年妇女的气质。但，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是一位愁眉苦脸的样子，听了一位亲戚叫了她的名字，才让我有点很吃紧，原来是她。一听她名字，她的容颜让我一下子回到那个童年时代，她那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又是文静的女孩子，一般她在家里不出来和其他孩子们玩，身上的衣服保持着整洁。觉得她好像从不走出家门，知道她读书聪明，就是那个时代，书读得少。一心就想参加集体生产劳动，挣工分吃饭过日子。后来就出嫁在外婆家的东村头。算是同一个村上的人。

　　真的，有三十多年没看到，她在我的心中，永远定格在三十年前的那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女。想不到在这样的场合上，见上一面。也许她出嫁后的生活状况不佳，还是有别的原因。真的让我一时说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慢慢的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她的心态很好，用左手拿筷子吃饭。坐在旁边的是她八十三的婆婆，一顿中饭吃下来，叫了很多次的妈妈。看来她对婆婆很好，一会挟着菜给婆婆吃，一会儿说慢慢吃，那个菜婆婆不能吃，那个菜婆婆多吃一点。在她的心中，婆婆的生活起居，她看来一直是操心呢？这样好媳妇，真是难得见到。

　　可能，她跨进了婆婆家的门，就用心担当起做媳妇的本份。

　　当中饭吃好后，她笑着，打了招呼。领了婆婆早点回家，说年龄大了，路上不安全。

　　她走了以后，同桌的亲戚，告诉我。当年她出嫁后，受到了年轻的婆婆瞧不起她，也是有不公的待遇。她受尽了委曲，也得求全这个家，忍耐一切，不怨不闹。虽说，其中主要原因，她多年没有自己生养孩子，后是领养一个孩子，生活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她的可贵精神，始终把婆婆的瞧不起，压在心底，尽了自己的一份责任和孝心。几十年来，一直保持平常之心，要在家里充当一个和睦的角色，为这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

　　善良的女人，一定会得好报，岁月磨损她的脸上真容，生活公认她拥有的快乐。婆婆年龄大了，也不再是那样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媳妇。反而，就在村上，逢人就夸。今生虽说，媳妇没生养孩子，但她对待我们老人非常尊敬，笑得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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