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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外婆做鞋穿

发布于:2018-07-27 12:40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一棵小草

  题记:此题目在我的心里不知泛起多少回!昔日的回忆也随之在脑海里不止涌起多少遍!前几天的夜里,我竟然与外婆相会与梦境中,这是我多年来的第一次,难道......我的外婆离开我已有27个年头了。

  外婆的脚是缠足后中途被放开的。她脚的无名指与小指头,就在脚心里那么可怜的蜷缩着,但具体是什么原因缠足半途被放弃的,我似乎没有完整的听过过。因此外婆的脚还不是那种日常中所看到过的“三寸金莲”,而算是个半大脚板。我与外婆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只有几年。入学前母亲带上我有时去父亲工作的山区居住,所以是常常游走在陕西与江南之间。入学后到五年级时,因母亲有了小弟身孕,我才随母亲来到秦岭以南的山区县,父亲的工作地定居。在老家居住时,我与母亲和外婆、舅舅一家同住一间房子,那间房子前后都有门,所以用个柜子堵住隔断通道,就算是两个半间房了。外婆他们住前面,开门便是有十几户人家的大杂院,我们则住在后半间,那时的大城市房子都很紧张,好多人家四口人,也才半间房子,好在都没什么家具。所以我与外婆就有了亲密生活的经历。记得小时候,当夜幕降临,颠簸一天的外婆,就会洗洗脚,躺在小竹床上,把脚晾起来,让我给她捏脚。那时我就对外婆长着一双与我们不一样的丑脚很感兴趣,边捏边看,边问,但外婆来去就那么几句话,“那时的女孩子都要缠脚,可怜的很受罪,很疼啊!”我还总爱去掰那两个被压在脚心的脚趾头看,问外婆压在底下的趾头疼不疼?走路咯不咯脚等问题?“哪有不疼的啊,只是习惯了,但不能走远路了。”那一刻,在我的捏捏摸摸中,外婆总是很惬意,“我都能享上我小萍的福了......好了,洗手去。”完了,就摸摸索索地从大襟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分或二分钱给我。我便会高兴地接过赏钱,乐滋滋地跑去巷口的“小糖果”店里买几颗水果糖,印象里是那种桔子瓣状的,橘黄色不带包装纸,在大玻璃糖罐里放着,上面还沾了些白糖的糖果吃。对于馋嘴期的孩子来说,无疑给外婆捏脚,就可以让嘴巴甜甜的过瘾。所以不嫌弃外婆那被压在脚心的脚趾头缝隙里,有时会有淡淡的脚臭味,因此我经常都会给外婆捏脚。外婆爱听书,爱看戏,所以我也经常跟随外婆去看戏,去听书,现在想想,那样的脚,一天操持家务,再出门颠簸,到晚上能不疼吗?小时候记忆中外婆穿的是塑料底子黑布小口鞋子。1965年初夏,我们离开外婆的几年里,外婆穿什么样的鞋子我就不知道了。1971年的春天,我带上小弟回了一次老家,才知道外婆有一次,走在小马路上被马车还是什么车给撞到,大腿骨折过一次,以后恢复后,走路多少就有一点点跛。因此说,外婆穿塑料底子鞋走路就特别小心。

  那时我已经跟随母亲下乡插队了。且跟着村民,也在母亲的指导下,学会了纳鞋底、做鞋。所以就给外婆说:那以后我给您做布底子鞋穿吧!别看我外婆老了,但外婆很讲究仪表的。每次出门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索。她说:鞋底子最好是白色的,帮子黑色的,要穿窝帮鞋。我知道,就是把鞋帮子窝进去绱,不是鞋帮子有白边包着,明线绱的那种款式,但那种窝帮款式我不会绱,如果要绱就得麻烦村民帮忙。但外婆很讲究,还怕人家绱的不好,就说:“你只要把鞋底、鞋帮子做好寄过来就行,我在这边鞋匠铺里绱。”所以临返回时,外婆给了我纸鞋样。从那次回来后,我就每年给外婆做一双布鞋。

  我母亲是1972年清明前病故的。下乡后开始学做鞋时,母亲找出破旧不能用的衣服、床、被单等,用浆糊“打背子”,就是在一点大的木板上,第一层旧布打湿后,平展的按木板尺寸铺一层,然后开始在上面抹一层稀浆糊,再铺一层旧布,一般做鞋帮子的是两层,做鞋底子得抹五层。那时由母亲来下鞋样剪底子,然后她再找点新的浅色布头,把一圈抹上一点点稠浆糊,再一点点的用碎布头,一个个地接壤着,一层层的铺着,四五层了,就剪一次,感觉厚度够了,就再铺个新的整鞋面,鞋底子就是这样完成的。在母亲的示范下,我就学会做这些活了。记得那时都买的是“黑灯芯绒”做鞋面,在当时农村算是高档的了,一般村民都买的黑色咔叽布,但下样都是母亲来做。滚鞋口也是技巧活,都是我向村民学的。用打斜的黑布条,一边折边包住鞋口,用点巧劲,捏紧,再用倒钩针法(象缝纫机那样的针脚),一针一针的“砌”过去,当地村民就叫“砌鞋口”,底边由于要上窝帮鞋,所以不包斜白布条,只用线缠绕缝法做完就可以了,相比明绱鞋的底边还是省事的多。

  那时纳鞋底没有线绳,只有买点“麻”(一种不结籽的油料植物的表皮,结籽的不行)来拧线绳,这是我以前不会做的活,村民说,拧线绳最好放在下雨天,拧出来的线绳光滑。那也是个技术活,把一把麻扎住吊在门框活高点地方,垂直下来,人做跟前一丝一缕的把“麻”扯下来撕合适,用专用的拧线绳的小方架子,一直手摇着转,一直手捏着麻皮,要均匀,中间不停地续麻皮,拧着缠绕着,从细到粗,等到了一定长度,最后再逐渐摇细,然后双折二合一拧上劲就成了线绳,按两头的细度就是“纫头”,大概二十厘米的长度,要做的可以穿过针眼才行,然后一根一缠绕扎住,所以做完这些活,才可以去纳鞋底。因此要做鞋子,必须得先拧好线绳,这也是个做鞋的一个重要环节,所以说,做好一双鞋子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时我白天要出工,只有晚上做几针。当地的大嫂、阿姨,大妈们,出工去的早的,和中间劳作休息时,都是在纳鞋底,做针线活。可我却得赶紧打猪草。每天上午,下午出工回来,都有一背篼的猪草,否则“猪啰啰”没得吃,有时还要积攒一点,防止下大雨出不去,猪可是少一口都不行的,那时我不但给外婆做鞋,还给自己,父亲,小弟都做鞋。因此做鞋,都是晚上盘腿坐在炕头上,窗台上放着一盏煤油灯。

  山里农村的夜晚,除了时不时地传来几声犬声,非常的寂静。我千针万线地循环着单调机械的动作,偶尔也会被针扎一下手指头,会沁出一点血迹,我就用嘴去吸允,当地村民有说法,那是穿鞋人在念叨呢!因此那一针针里,饱含着我对外婆的爱;包含着对母亲的怀念;并延续着母亲对外婆的爱。我被推荐去师范上学,我也会在假期中间给外婆做鞋。回来工作了,也一直在做,从无间断,记忆中一直做到外婆去世......

  后记:今年的7月7号是我外婆离开我们27年的纪念日,小草谨以以此文表达对外婆的缅怀。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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