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的水 彼岸的花

　　昨日，暴雨过后，傍晚时分，习惯得想要换衣服去游泳。

 

　　转念一想，还是先去看看河水涨势如何吧。

 

　　来到河边，浑浊汹涌的河水已经漫过了堤岸，淹没了旁边的农田。地势高些的地方坐着的，是三三两两钓鱼的人们。

 

　　于是转身去了寺庙。

 

　　也许在潜意识里，寺庙，始终也是我的一个家！

 

　　刚上完香，远远的就看到兰仙儿兴高采烈得跑了过来，拉着我要合影。此时的天空高远，夕阳正浓，云朵悠闲。寺庙里养的红的紫的黄的各色的花开得正好。清风徐来，是扑鼻而来的花香。前段时间，原本还栽种着更多名贵品种的花，可惜，因为寺庙不能锁大门，所以就陆陆续续被识货的小贼们偷走了。

 

　　我和兰仙儿还有几个师兄一起去绕塔。

 

　　我们边转着转经筒边缓步前进，转经筒是用斯里兰卡名贵的香油涂抹过的，有着来自异域的清幽的芳香。寺庙的周围，是奔驰而过的河水，或缓或急，扑腾翻滚，时而怒吼咆哮，时而低沉吟唱，好似一个神经质的诗人，在发泄自己无可置放的情绪。

 

　　“等会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些，看这形式怕是要淹到庙门前的小路了。”前边走着的师兄突然回过头来小声叮嘱我。其实在刚才来的时候，庙门前边的小路就已经被水淹了一大段了，不过电车勉强还能过。“知道的，没事。”我轻松答他。

 

　　几年来，每次晚上去庙里，要回来的时候，总会有师兄细细叮嘱：天黑，要小心些；或者是：下雨路滑，你开车要盯着点。

 

　　每每此时，心里装的都是满满的暖意。

 

　　“总还是小心些好。”师兄说。我笑了，突然转了话题：“师兄不用担心，我打小就在这条河里游泳，现在我最高的记录是，可以不用救生圈连续在这条河游上两小时左右，中间不用上岸休息。当然，一般我每晚只会连续游泳一个小时左右。”前边的师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嗯，那是很厉害的呢！”

 

　　毫无疑问，百分之百的相信，因为你能跟我说的，那一定就是真的。这就是我们寺庙里的师兄！

 

　　就像每次白日里去寺庙，到午餐时间，就一定会有属于我的那份饭菜一样。因为你既已来了，所以，我不用问，就知道你一定会在。

 

　　而在以前，当我偶尔跟旁的人说起游泳这个事情时，除了那些亲自见到过我游泳的人，其他的，都会问：“不用救生圈，是真的吗？”或者是“不是吧？就你？真的可以游得那么久？”再或者是：一双由上而下斜视我的眼神，再辅以几声夸张的哈哈哈大笑。

 

　　结果是：我很尴尬，红着脸站在那里，感觉自己是一个爱吹嘘的伪游者。

 

　　因为这是我做不到的，所以，你怎么可能做得到？

 

　　做晚课时，看到了久不见的猫咪安安，此时它正安静坐在蒲团上听我们诵经。在唱到“西方极乐世界”时，我的眼泪奔涌而出，在佛堂里，在佛主的跟前。曾经，因为自己是个修行者，我以为，我可以把自己的伤痛，隐藏得深些，再深些。可是，今夜，已经如扇贝一样被层层包裹的伤口，还是忍不住要被挑破，流脓，疮痍满目。

 

　　慈悲的佛主啊，如果真的有西方极乐世界，那么，爱我的她，会在那里吗？并且，长久以来一直都是急切的，张惶的，翘首张望？

 

　　柴静说：未曾长夜痛哭的的人，不足于谈人生。

 

　　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她从远处踯躅走来，一脸的疲惫，倚着我的肩旁，叹息着：“我赶了好远的路，我好累。”

 

　　有谁听到那刺破长夜的悲恸哀嚎？

 

　　有谁看到黑暗中长跪不起的背影？在一遍编念诵着《大悲咒》。

 

　　昨夜，凌晨时分，迷糊中看到了小时候的河水，如现在这般的汹涌澎湃。我独身一人在水里穿梭，犹如一只悠闲静候的鱼。岸上，很多的人在观望。突然，身边冒出了一个长发黑衣的使者，我看着他，问：你可是救苦难灵魂于地狱的地藏菩萨身边的使者？他点头。我问：那么世上真的有鬼魂吗？是不是只有在我们照镜子的时候，才可以在镜中看到？他点头，答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只是世人皆有一双浑浊的眼睛罢了。

 

　　醒来时，脑中只剩下奔涌不息的忘川的水，还有河对面那红的紫的彼岸的花。

 

　　以前，不知道什么是“波耶波罗蜜”，以为那是电影里周星驰那句“芝麻开门”后边随意扯下的一个谎。修行后，才知道，日日里念的“波耶波罗蜜”，其实是佛经里出现的一句梵文，意思是：到达彼岸！完整的梵文佛经里的意思是：请喝下忘川的水，忘掉过去；再去追寻彼岸的花，让我们一起，修行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