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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纪事

发布于:2017-04-23 13:1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过云
 
 

  岁月更迁,早已青春不再的我,常回想起小时候在姥姥家生活的往事。只是梦里花落花开的姥姥家的那个小村,已是回不去了。和许多人一样,我丢失了我的故园。不仅仅是故园,也是精神家园。物质的丰盈弥补不了精神上的空虚,精神上没有皈依,灵魂总在漂泊。人是浮躁的,天天忙得象到处救火,可是一年下来,竟茫然不知忙了什么,难得安静平和。哪怕是年节,也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对年节的期盼和向往。

  小村的年真的是年味十足,进了腊月全村空气中氤氲着浓得化不开的年的气息。放了假我和姥姥一起回到小村时多是过了祭灶,家家户户都在忙年。重头戏便是蒸干粮,家家都要蒸足够正月吃的干粮。这也是各家主妇大显身手的机会,早早揉了大盆的面放到被子里捂着,接着剁肉、切菜,准备包子的馅心。丁丁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汇成一支欢快的交响曲。面发好后,放碱也是有窍门的,少了面发不起来,不宣软,多了面发黄,不好看吃着也涩,一年到头图个吉利,主妇们比平时更小心谨慎地操持。然后油炸各种丸子,肉的、素的,平时炒菜都舍不得放油,常常是用油絮子擦一下,现在过年了都大方起来,也是对平时没多少油水的家人的犒劳吧。

  平时是五天一集,年三十前是天天都有年集,我和二舅一家就赶过一次。小小的集市上人头攒动,有的小孩便坐在大人的肩上。商品琳琅满目,二舅在乡里上班,年货早已备齐,我们与其说是买东西不如说是看热闹来了。也有那拖家带口来的,男的给小孩买了些鞭炮,小孩子恋恋不舍地看着玩具,还口水拉拉地望着各色零食,男的有心想买,女的便不依。外头有个抓钱手,屋里有个聚钱斗。工分不值钱,虽粮食够吃,平时除了家里养头猪卖了换点钱,也没别的来路。买油盐人情来往都要花钱,十八处要用钱,哪敢错花一个大子。儿子娶亲要财礼,女儿出门虽花销不大,但大人多少还要给点压箱底吧。这阵子家里油水也够,肉丸子肉包子孩子都吃到了,肚里有点护心油了。好吃必懒惰,将来还要当家立世,过年也不能惯出毛病来,女人把手帕子包的钱终还是放入衣服口袋里。乡村都是半天集,中午人就散了,大家挎着蓝子、扛着口袋满载而归。

  大年初一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起来,刚吃过饺子便有平时的小伙伴给姥姥姥爷拜年,多是近房侄辈。他们嘴里喊着给二大爷二大娘磕头,姥姥姥爷忙拦着,说些新年发财的喜话,往一个个手上塞糖果、瓜子、花生,然后他们再朝下一家去。他们虽说比我长一辈,有的年纪比我还小些,我都是喊舅舅、姨的,为了区分近枝远房的大舅小姨,也不知谁教的就是喊小名然后带个舅、姨,小虎舅、小五姨这样称呼。他们则是叫我小名,叫我全称时也要带个小字,听着亲切。他们拜年要转大半个村子,姥姥不让我跟着。正觉无趣,便有人喊跳财神来了。远远地看见两个人,一个人头顶乌纱,身穿红袍、足蹬朝靴、手拿金元宝,左右前后地跳着,但不能出声,叫“闷声大发财”。有的家主会在院门横放着一条长凳,财神从长凳上一跃而过跳到院内,一边跳着一边把手里的金元宝做投掷状,祝家主发财之意。后面的同伴则向家主说些“新年发财”之类的吉祥话,家主就给些钱,有五角一块的,没人计较,更无讨价还价的。也有玩麒麟的,敲打着锣鼓之类的乐器,其中一人肩上扛着芦苇扎就彩纸糊的麒麟,和跳财神差不多,将跳换成了唱。所唱就是四句顺口溜,内容大多是根据现场所见即兴发挥,具体不定,也都是祝福之语。不但我和小伙伴们就是大人们也都会跟着看热闹,从村头看到村尾,比起城里过年热闹多了。

  这些快乐的日子到了我中考后戛然而止,因姥姥一家搬离了小村,我就再也没到过乡村生活。其实大城市适合思想,小城适合生活,我更宜于乡村。我多想回去看看那些给予我纯真、质朴可爱的舅舅、姨们,可是又怕见,我不知见了他们如何开口。他们都为生活在奔波,我说什么都显得有点矫情。故园难回,只有午夜梦圆了。

责任编辑:祁桂平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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