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清诗歌八首

发布于:2017-03-13 15:52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澄清

钟声

墨迹晕染年朝，月亮围剿道义
在乡间，人们偶尔举头，尘埃盖过苦疾

吴语融入涛声，寒山寺委身薄雾
江南体内的钟声不紧不慢
多像打铁之人
在冬季锻造禅境

白公筑梦长堤，任酒杯空盈
夜半的西山，离歌，渔火
闪烁于人间之外
一场宴席五味杂陈，咽下的苦
泼出的墨。有如藏匿眼角的风
和水。

在春天，杨树花会飘成雪的弧度 

的确
季节的界点趋于模糊。此刻
在苏北，一场雪会贯穿其中

乡亲们顶着雪花去麦地，像顶着亘古的农谚
扬花，灌浆……这些远兮的修辞
让谷雨后的温度似有似无
浅耕似得抒情，拥抱村野

这些苏北的雪，鼓涨着枝条
作为凌空的使者
与村庄顶部的消息不谋而合

接下来，会有人席地而坐
填充树荫下半生攒集的苦

我的体内藏有假象，比喻
有按耐不住的躁动悬于酒杯

一场雪，经过时间的漏洞，经过父亲头顶的白
那一刻，我要做的，就是忍住泪水
让雪的弧度尽量拉长

早春的风，拖着苏北的尾音

归来时。风，已不似风 
早春的内部，泛藏神的隐性
娘说：乡音里，永远装着一些人
 
路过三炮表叔家的地
绿油油的麦子，正吮吸乳汁
此刻。麦地与亲人，刚经历寒冬
 
无论路有多远，都以泥土塑身
苏北的风，和人。此刻，该有绵柔的痛
而抵达后的那杯酒，又何尝不是

次悲伤

心底的孩子，时好时坏  
无论是添油加醋，还是无心插柳 
落日后的晚餐都很有嚼头  

中年的恐惧一天迫紧一天 
止于某种本能。有时候
我也会指鹿为马 在掌声外环顾温热之身

就比如—— 面具、暗河
还有飘忽不定的止语
风吹走风之前，悲伤不必回头  

头颅低垂的人，试图飞翔，在暮色中赤脚朝天
用一生喂饱光阴   我想，此生是侥幸多一点，
还是悲伤多一点   

草原的云

这厚重的一笔，是神的旨意
风的谶言太于偏激。辽阔之上

草的温床，众生的长势
让木屋倾斜，路途遥远

朝圣的步伐再三搁浅。六月
信念的根须无边无界

草原上的云，气场强大
足以摧毁逆流而上时，那些
细碎的杂念和光阴

苏北往事

风过苏北。我和草
都不约而同的动了一下。不远处
苦楝树站在阴影
看光被云层吃掉，不露声色
 
我翻动土层，像破译者，捧出密码
风化的目光由内而外
屋顶的鸟，离尘世的痛有几丈之远
七月疯长，一切，甚是安好
 
而童年。木讷的守望者
像一把生了锈的口琴
任风灌进，持续打磨声线
用音色，互换人心
 
渐趋模糊的苏北，仅剩荒芜
一曲《送别》，让我深陷
自责，疼痛。恨饮不下那片苍茫的凉
让往事回暖，胸口开花

苏北密境

光的帷幕，遮住苏北
村庄在涌动中更迭，扎根
涌动的楚汉之水，顺册页流淌
与天色对峙

怜悯不会搁浅
雁群如我，这么多年
枉费乡愁的血韵染遍天涯

苏北，这只乡间的瓦罐
让年份夯实空虚
在坟莹里过滤骨头。

苏北，风熄灭马灯里的虫鸣
号角吹响，迎接寒露
苏北，人们习惯早起
在霜色里祷告，把悲苦
放在心底掖了又掖

我所熟悉的苏北
风不会打转，人们不善交谈
沉默的尽头，只有泥土在窃窃私语
它们负责把死者的话
又重返人间

听说

1、

西伯利亚的寒流登陆小镇。

蜡烛，围巾，谎言，还有慌不择路的云层。
早餐后，她们逐一碰面、祷告。

身体里抽出一半的暖。

飞鸟忘记归宿，唯物主义者高处不胜寒，大地之上，我们的传说宛若困兽。

2、

道听途说：

新鲜的唇语、玫瑰……

十二月，灾难连连。

白胡子者有口袋，短斧……他收刈丛林的光亮，远离教堂。

一场雪，蒙蔽双眼，造物主心知肚明，她推迟归期，把人间反复清洗。

3、

现在，妻女不在。

她们去参加一个葬礼，她们会哭，会在心底反复揣摩着我们的死。

显然，这个范畴有点大，近距离的恐惧生出麻木，夹杂逃离感。

就像此刻，是阅读时间，我却想到另一个女人。

这毫不违和的现场感，蒙羞的，不止我一人。

4、

时光缓慢。

我们提前预定：行程，房间，闹钟……

甚至还有谈话的转换和语气。

淡蓝色的湖泊，虚拟非虚构。真实的我们脑洞大开。

“在纸上漫步，在断点的空白处抢滩……”

5、

粮食的庇护所，灼热的属性在逐渐消亡。

空空的村庄，有人在朝阳处取暖，有人上山，取回丛林的秘密。

一阵风忽高忽低，使劲拍打着门环，像上帝的召唤，

——接我们回家。

6、

当然，只是听说：

她，貌美如花，把底线贩卖一空；

他，嗜赌成性，在泪流沾满诺言。

事实摊开，书本合上，再合理的解释和安慰都无济于事，按走向，人性莫过于善，而我们常常忽略这一点，我，习惯断章取义。

7、

在上海我用的最多的时间，是散步和惊叹。

用旧的时光失去饱和，临街的水池收纳虚幻及影子。

老歌黄酒，饮者的灯盏。

外白渡桥黄浦江……

我所深入的镜头，有词语难言的属性。

喔，上海——

这只孤傲的热气球，拂过众生疲惫之躯。

8、

如今，理智的洪水缓缓而下。

浮沫碎叶堆砌的假象一一破解。

一个倾诉者，眼神里有陷阱，常年困守一只兽。她的停顿，啜泣，还有颤抖的双肩，无不表明当下的救赎与决裂。

她在心底画圈，在领口处别白色的蝴蝶。

她教孩子唱：“世上只有妈妈好……”

稚嫩的唱白——

让周遭的一切，都那么的轻，

那么的美。

9、

久远的故事里月光如水，在苏北，爱人的目光洞穿天涯。

风雪的平原，朝拜者因信仰而坚定，旅者如潮，裹紧大衣捕捉侧影。

一个人的旅程碑，道尽苦难，而风暴的作崇者，窥探成性。

她所带来的恐惧众所周知，一首歌的回忆，几朵涟漪？

爱人啊，请收回目光，迎合暮年，在

菜蔬里再三数落。

10、

土地上的农谚在丢失。

河流啜泣，麦芒喊天。

有人不安，隔岸观火。

因地制宜的囚笼，让制怒者狭隘。

这愈加激烈的风暴，杀赦，并不止于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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