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情会说话

　　最近的心情像一头拉磨的驴。

　　-1-

　　这天，我溜达在步行街的青石板路上，一面侧身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瞥一眼身后的背包，一面躲过手拿传单会员卡等物什的小伙姑娘。每次经过步行街如同迈进雷区，十步一拦，百步变速，耳边陈词滥调：姑娘，我们店庆活动，免费领取一套化妆品……

　　哈，整整五年，话术都不带变的，廉价又劣质的谎言。

　　存在因为需要。人性贪婪，不劳而获，纯属做梦。

　　偶尔走出老远还能听见身后气急败坏中气十足的一句：走好不送。条条大路通罗马，谁要你送。没错儿，都不容易，所以我并不同你理论，但这不能成为你像鲶鱼一样挂在我身上的理由，姑娘哎。

　　然而，任你矫健如斯，冷不丁......阴沟沟里翻了船。

　　就在我费劲巴拉的将一条墨蓝披风塞进背包里的档口，脚边投下一片阴影，我朝左边挪一挪，阴影趁着风逆着光，嗖地跟上了。我抓起背包往前窜出去几米埋头继续整理，这回阴影伴随着一个甜甜糯糯的声音炸在头顶：姐姐，能帮我扫一下二维码吗？我手没停，拉好拉链，一个鲤鱼翻身，背包上身。

　　“姐姐，帮个忙啦，扫一下嘛，么么哒。”我透过口罩向外看，小姑娘也就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笑的时候漏出两个小酒窝，对面商场的大屏幕正播着不知哪一期的巴黎时装走秀，整个街面随着屏幕忽明忽暗，我看着灯光下的这张年轻的脸，突然想起了自己的23岁，精力旺盛，永远怀着对明天的希望，冲劲十足。

　　大概觉察到我的松动，小姑娘说话越发嗲，“姐姐，姐姐，扫一个扫一个嘛，么么哒，么么哒。”边说边哆嗦着把脑袋往我跟前凑，手里举着个大红的福字，我这才注意到，小姑娘带着个类似于鸡冠一样的头箍，于是，鸡冠在我眼前晃呀晃晃呀晃的，这小样儿，蛮拼的。

　　我拎出手机扫码。

　　从小到大都不会撒娇的本人，小时候想要什么东西只会眼巴巴的看着，得不到就算了，长大以后，以为得不到是因为自己努力不够，后来才发现，其实撒娇比努力管用。有时候真羡慕这些甜甜的姑娘，软软糯糯的说句话，人心都能融化，我站在旁边，被反衬的粗糙而又坚硬，仿佛一瞬间长满了一脸络腮胡。

　　小姑娘：我们是健康俱乐部的。

　　我问：奶昔？

　　她说：是呢是呢，我跟你讲，我们和别的俱乐部不一样哦……真的真的……不信的话，去我们俱乐部体验体验呐，要不然我不会把护士的工作辞了专职干这个了……

　　我：……

　　情不知所起，郁。

　　-2-

　　2016年不是很糟，也没有多好。

　　这人世间，各有各的欢喜。

　　年末的档口，有人跟我提及梦想。我笑得不能自己，看着对方严肃深沉的目光，一时泛起不大不小的尴尬，就像别人正对着块蛋糕大快朵颐，我却在旁边咧着嘴说：瞧这颜色跟屎似的……包括我自己我没有遇到过在这个年龄段：一个即将奔三的年纪还在谈梦想的人，我暗搓搓的以为这是把妹新招式，长的挺好一小伙情商也忒逊了……

　　然而，并不是。

　　很小的时候，我们踮起脚尖一板一眼的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梦想，专注而坚信着自己的未来。我记不清有没有一个这样的黑夜曾信誓旦旦告诉自己：长大以后要怎样怎样。如今，人生过完小半的我蜗居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每天八小时对着电脑，因为工作变得急躁易怒，跟微积分绝缘却与数字纠缠，业余或丰富或寡淡。

　　平庸的日常向来不值得称道，它悄悄把我们拖到老。

　　我听了很多，思绪像乱麻一样绕了一圈又一圈，脑容量不大的我（虽然我不想承认）总结了下，自我感觉错失了蛮多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机会，但人生不可复制，不管是头带成功光环还是默默无闻都是曾经盘桓在十字路口最终做出的抉择，如他并不一定好，如我并不一定不好。

　　虽说面上大义凛然，但内心总还是有落差的，我跟个刺头似的，笑得一脸勉强：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难得他停顿数秒，方方正正的回答：拯救世界。

　　我想笑，于是就真的笑了，乐颠颠夹了口酸辣土豆丝，这酸爽，哈，我就是这么恶趣味。

　　会餐结束之后，我仍旧装出一副深沉脸，最终还是没忍住逮住这人摆出好奇宝宝的姿态再次提出困扰我整晚的疑问，这人情商智商都不低，为嘛要跟我谈梦想这么扯犊子的话题，难道我的面相已经透漏出了本人极具内涵的本质，咳咳咳......

　　他说：老杨多次提到你，工作干的不错，想要着重培养你，17年，好好干，就提前给你做个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思想工作！

　　我：......

　　自古套路得人心，本宝并！不！想！回！农村！

　　情不知所起，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