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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利时代

发布于:2016-10-10 17:1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秦青玉

  从七月下旬到现在,我的苦恼都是关于钱的事呀,不是说儿女都是平等的么,他们的娘是他们的亲娘,他们的亲娘却要赖给我侍候不说,出钱的事也全来赖我,他兄弟姐妹不去向孩子他爸要钱,却单向我要钱,这种事情多了,加上他一家狗眼看人对我的娘家人,很多事积在心里久了,爆发出来又怎样?孩子他爸不是个东西!底细我不在这里说吧!他有钱的时候想到的不是为了家,找妓女这样的事是他有钱的时候干的,他自己败露了两次,眼看打工剩了点钱吧,他这年打工才剩万来元,他又全给了他娘与兄弟,他兄弟还是个借钱不还的“老板”,这事有点怪!他娘跌断腿花了八万!穷乡巴佬到大城市得瑟!六个子女,两个弟兄,四个女的,说乡下人规矩是“养儿防老,女儿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老人生老病死做寿请客进医院买棺材全是儿子的摊账咯!孩子他爸为了应付他兄弟姐妹催账把工作推脱了,就是为了能拿到厂里押着的一万五的工资,都转账给了他弟弟,他弟俨然是个大家长,借着亲戚的钱,开着自己的小车,人模狗样总是搞衣锦还乡的鬼把戏!这些事说不完,憋得我难受,他一家向我要钱围攻我的事在他们夺我手机,拉开架式攻击我的情形下,旁人帮我录了音,但是这里好象发不了录音,罢了!

  平生经历黑暗算计,第一次是我读高一,一向头脑灵活的父亲不喜欢干农活,但自己家的三五亩承包地活儿他还是按季耕作,另外还承包了个祖上的烂砖窑请人打砖坯烧砖,挣了几百元钱,他在当时的农村法制报上看到了个电子捕鱼机的广告,就在我前往三十里路外大镇,当时叫区上学的时候,把写好汇款地址的纸条交给我,还有260元钱,那是1987年秋季,正是现在这个季节,父亲当时才三十五六岁,以他的聪明,上当的事在当时他的人生阅历里还没有过……

  我上高一,一天我拿着父亲写下的电子捕鱼机广告上的地址,到镇上邮政局写了汇款单,寄了那260元父亲最后的积蓄,得到一张汇款收据,我和父亲一样,甚至我全家就在盼望那个传说中的电子捕鱼机,父亲说过背起它到“高登崖”那个深不可测的水潭里打鱼卖钱,供我和妹妹们读书…….一直等了很久很久,忐忑的心害怕的事得到了肯定,“上当”这个字眼才真的被我们认识了,父亲发疯似的找那张广告的报纸和汇款收据,找没找到我上学了不知道,总之,父亲自那以后,爆燥的脾气是有增无减……

  1978年腊月的一天,寒霜月夜,狗惊吠声起,两个彪形大汉——土匪知青闯进我家,半夜入室在我父亲睡觉从他枕底下抢了他照相机逃走,在他向他们大喊“棒老二抢我照相机”,他们跑回来打我父亲,我父亲慌忙跑进邻居家门里,随手抓起一根木棒,不想底下竟是斧头,也不容多想,两彪汉打进门里,父亲先举斧头佯砍,知青狗胆包天,逼进挥拳,斧头落了下去,砍到了知青的头,他和他的同伙(他弟弟)就跑走了,第二天我父亲就去公社自首了,后来出了三五百把知青医好了,但是还是坐了牢……

  父亲总是想着农民以外不费力气的挣钱之道,1978年以前他卖柏树苗赚的钱买了照相机,学会了自己洗相片,照相机闪瞎了当年因恶迹回不了重庆城下乡来的邻队知青谢名友,他半夜伙同他兄弟抢了我父亲的另买的新照相机,而前一个照相机,是谢知青强买去了的……

  1979年新年过后,春天,公安还有民兵荷实弹把他给抓走了,审判的时候竟然没有辩护,竟然判了三年劳改。那年我在村小读小学三年级,我老二读一年级,老三读幼儿班,当时的村小校长周某人还在放学集合讲话时发表了演讲,教训我们小学生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要……不要象秦柯那样,进行二次教育,劳动改造……”我当场就蒙了,听不清校长讲了些啥,只记得认识不认识我们姐妹的同学都顺着别人的眼光朝我们投来异样的眼神……没过几天两个妹妹都给她们各自的老师打了,老二的左膝头处青紫一片,后来老二左膝头痛了好多年,老二当时七岁多,老三六岁,那个幼儿班的女代课为何事打了我老三几个耳光?决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我的班主任很好,他对我也好,没有打过我,还在他教我的一年半里每学期都给我减免三两元学费,只有一个留级生打了我一回,他趁老师同学们不在就踢我,我不怕他,我也踢了他,这个同学五年留级三年,是邻队的,在我高中没毕业就听到他拐卖人口的事,他还卖掉了他的亲妹妹,他姓严,真人真事!我老三后来脾气怪,老觉得别人欺负她,大概就是这次留下的心理阴影吧!幼儿班的那个代课女老师,数年之后不见了。一年级的是个退伍兵当代课老师的,都是后门关系的,不几年退伍兵当了村长,贪污村小建学校的钱建他自家的洋房,那些钱都是村人出的,村长当了好多届,吃喝嫖赌村人皆知,他不当村长了,就拐跑了邻居家的女人!这些也都是真事,村人皆知并口口相传!父亲回来后村长很是抬举我父亲,但是因为他教书打我老二,我们鄙视他,他对我父亲请吃请喝的事偶有之,后面父亲还帮他打赢了一场官司,父亲却没有为他自己冤狱的事去打官司,他坐牢时三年受狱警的尊重,受狱友的“英雄”称谓的赞美,他心里早已放下了,倒是我母亲书信帮他申冤了许多年,得到“党中央”的回信是“维持原判”……

  1979年我父亲劳改去了,照相机辗转到了公社干部那里,当时教书的村小老师打起了照相机的主意,他说要买照相机,三百多的照相机他出了几十元钱,本来我妈凭她自己是取不出来照相机的,因为买照相机的跟公社干部通了关系,不然谁会几十元钱卖给那个老师呢?但是去取照相机之前我妈去跟我山爷说了,我山爷是个黑高个气势不凡的汉子,他后一步去,公社干部把相机交给了我妈,那个老师就在公社门外不远处侯着,我妈一出来,他就来夺相机了,我妈一俯身,把相机压在了肚子下边,蹲着,手捂着相机死死的不放,嘴里喊“不卖,我自家的东西”,那个男老师也不避嫌,一个劲地抢夺,我妈喊“救命”我山爷很快就到了,山爷大喝一声,把那老师一手提了起来,又扔下,老师嘴里狡辩,不是他通的关系是取不出来的……后来父亲回家,三年来帮助我家农活的山爷山娘和大爷大娘来祝贺,他们讲到这一段,我在一旁听得十分仰慕山爷英武神威!

  原来,在我还未涉世之前,这个社会就因钱危机四伏,但我却并不警惕,我的读书生涯多次没钱难以为继,好些同学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纷纷辍学,走上打工之路,我虽然坚持毕了业,但打工的命运就在那里,定数在那里,都是为了钱么?但是我的好同学好伙伴几乎也算闺蜜吧,她跟我一个厂,“出粮”发工资,她把她的两百元给我帮她保管,我当时竟然没有拒绝,因为单纯如我,开始并未事先料知后果……也是因为都忙着上班,不及我细想,我第一次揣着那么多钱——五百元,老二跟我一个厂上班,她的工资加上我的就三百,她自己还留着一百伙食费,我紧张得受不了,老是怕钱丢了,流水线上工友轮流一个一个去寄钱,一个回来了另一个要寄钱的才能请到假,当天我请假去给父母寄钱。1990年的广东澳头邮局,当时寄钱的有很多人,有点挤,等我写好了汇款单,我自己的放在左边裤袋的钱还在,放右边裤袋我同学的钱就没有了,我右手写字没法捂裤袋,我不能放在一个口袋是因为我想放一边掉了的话就惨多了!但是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当时难过那么多钱丢了,又难过同学或者以为我把她的钱也寄了……我难过地找了又找,我环顾邮局里汇款的人,没有一个象扒手,我要上班,我还是回厂里去了,我不记得走一千米左右的回厂路上我哭没有,但是我坐到工位上在工友们面前,我哭得历害,妹妹下班后知道了,也哭了,她把仅剩的一百元留作我俩伙食费的钱给了我的同学,如果当时有闺蜜这个流行语的话,她是我要好的几位同学之一,为此我和妹妹原本打一份的食堂饭菜,在那个月里一份也不买了,整月全吃小商店里买来的方块面开水冲泡,加买来的便宜的辣椒酱。第二个月,我的仅有的两百元左右的工资就还了那女同学剩下的一百。

  这事过了许多年,还在心底的深处。打工,加班熬夜,许多人生了病,我的头疼病,胃病,等等,都相继频发,有人精神失常了,下班后在宿舍里发作了,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只是感觉她的吵闹莫名其妙,但我很害怕自己受不了,会疯掉……

  打工那些年,我还是真的得了一场病,我在收音机里听了广州荔前站医院的医生宣扬,我请了假,带上我几年打工的积蓄三千元,我就奔那里去了,我看那医生装模作样的抽血,开药方啥的,还从没进过大医院的我,是觉察不出他的骗局的,几个小诊室,没什么病人,但医院外的长椅上却有三五几个小年轻坐在那里打瞌睡,外墙上的“荔前站医院”字驳落了,但门楣上并没有“荔前医院”这几个字,到医生说要六七千的药费时,我心里的潜在的不安与担忧就得到了肯定了,竟然医生也有骗子!那门外长椅上佯装打瞌睡的小混混,就是预备下的打手吧,我去上了个厕所,把钱藏到了肚子上最里层的衣服口袋里,那是我来时以备万一的,那会儿我明明听见拿药的医生在说“哟,钱藏起来了!”从厕所出来我就往外走了,但是取药的那几个女的中一个叫住我,就给我优惠价了,只要三千五就行我,我说我只有两千多,她就给我少了,说两千七咯。到这里我也该断然拒绝吧,但一想到外面的打手,那时候没有手机,黑恶的事情我们异乡打工族见得多了,人在他乡,出街买嘢,遭遇强买强卖,屡见不鲜,我也有遇到过,所以我想反正生了病了,留着钱又能干嘛,不如赌一回,万一是真的呢?所以我掏了2700,买了一口袋药,加上来回路费就是3000,是我打工两年的血汗钱!那个病的名字我不想说,但是我的工友几乎三分之一都得了这个病,那是长期打工,加班熬夜,营养贫乏所至的免疫力低下的病,它就是“乙肝”,它是洪水猛兽,它面目狰狞,它夺走了我们的健康,甚至许多打工者年纪轻轻的生命,他们后期得了肝癌!我们打工,那年头,甚至被媒体被上层社会称作盲流,谁知道我们历经多少困苦磨难!我们不是打工,我们是卖命!廉价卖命,卖青春!我们没有挣来幸福生活,只为生存,为谋生!

  我没有做过损人利己伤害别人的事情,我在下班走最后捡到工友丢的钱,我找到丢钱的人一分不少地还人家,我买菜广东老太婆找多了七八块,我退了回去,她卖菜都打瞌睡,可见辛苦!我在家乡买肉买菜,偶尔也有多找钱的,发现了都会退回去。我良善,但不能尽遇良善之人,我难以懂那些见利忘义到伤心病狂的丑陋之极的灵魂!充错话费不退我也就罢了!有的人他还能装作有钱的样子,说着动人的话,做着相反的事!

  吃了许多亏,上了几次当,我虽是再三谨慎了,对人对事都要质疑顾虑,但后知后觉的我,还是防不胜防那些利欲熏心的无耻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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