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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意深深,我心我佛祖

发布于:2015-08-17 11:03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吊脚楼

  对于宗教,我历来都是敬畏的,囿于学识太浅,诸多古奥莫测的宗教术语,如云雾中的花蕾,虽然晶莹剔透,但看不出眉目,再说西教中的上帝和佛教的轮回,都是远离世尘的教诲,我一时半会难以接纳,尤其是自己没有一颗接受禅啊、见性成佛的所谓慧心。所以,宗教于我,就是隔山的葱茏,养眼、怡情,却是人家的风景。我五十五岁的时候,女儿送我一本《禅的行囊》,她在扉页上写了一句话——“生日快乐。在红尘中活出禅意。”我想,生之快乐是人之追求,但快乐中是否就有禅意,也许如我快乐者未必知道。

  看到女儿的“祝寿词”,突然想到了苏轼的《和子由渑池怀旧》。据说,这是一首著名的禅诗,雪泥鸿爪的成语也是由此而衍生而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人生无常,飘泊不定,就像雪泥鸿爪一样不可持久,更不用说那飞翔的鸿雁,早已不知西东。回首往事,不正是如此吗?老僧业已寂灭,墙垣已颓,往日的即兴挥题已不见了踪影。这人生之路路长人困,连跛驴都疲倦了啊。

  好生达观啊!这番人生感悟只有达者才会有的。

  苏轼就是我敬重的达者。在他看来,人生似“飞鸿踏雪泥”,漂泊不定,这是生命的宿命,也是生命的规律。安命知天者,对人生有一番彻悟后,就要达观地对待一切,直面人生沉浮,直至人生的完满。这是对人生的无奈,还是人生被掏空之后的淡泊和超然,实难定夺,但我宁愿相信是后者,因为它契合了佛界的精神崇拜。早已过天命之年的我,是应该卸下生活的行囊,淡看一切了。

  《禅的行囊》的作者是比尔.波特,美国人。记得七年前,我读过他的《空谷幽兰》。《空》写的是他到中国寻找隐士文化传统踪迹的经历。他有一个困扰,中国历史上,隐士作为一个独特的群体,他们是否还存在于当今的国土之上。依稀记得他所作的结论是,日益物化的世界,隐士精神正在弱化,名利场中人,大隐、小隐的隐修都是痛苦的。《禅》我没有读完,原以为它是一本佛学著作,是教人修禅的,不料也是一本游历之作,便放下了。所以,禅对我而言,还是一个欲说难说、欲说还“羞”的话题。难说,是不太懂;羞愧,是无论如何说不透。

  道观是禅的家园,而我历来不喜欢进道观,以为道观内的文化是有慧根的人才可享受的。十几年前,路过河北宣化时,在一个叫柏林寺的地方歇脚,第一次向僧人硬生生地讨禅道。柏林寺规模不大,据说始建于北魏年间,距今1500多年的历史,主要建筑是三座石窟、一座多宝(石)佛塔、大雄宝殿和三官殿,还有玉皇庙、财神庙、龙王殿、孔庙、禅房等。禅房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禅》编辑部”的牌子,寺庙外还有当地宗教部门和庙里的僧人在联合推介《禅》。我索了一本,免费的,是普及性刊物。

  我觉得有些蹊跷了,在我的印象里,禅素以轻慢甚至蔑视语言著称,禅所倡导的是“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然而禅宗的文献却远远多于其他所有佛教宗派,对于这样一个有着“教外别传,不立文字”法统的禅教,无疑是自相矛盾的。我问现场的一个老僧,既然“不立文字”,禅宗的经书何以如此浩繁?老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破,一说便错。”

  《禅》中有一篇介绍《坛经》掌故的文章,是一个叫净慧的僧人写的,说禅宗五祖弘忍大师交代弟子,如果谁能作一首体悟佛性的偈颂,就把禅宗的衣钵传给他。弘忍大师的弟子聪慧、灵性,一挥而就。他是这样写的:“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另一个专事舂米的初学弟子看见这偈颂,口诵了一首:“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惹尘埃。”这舂米的弟子目不识丁,叫慧能。弘忍大师从慧能的偈颂中看到了慧能的真佛性,于是,慧能成了禅宗历史上最为著名的第六位祖师。

  文章只是写了两篇偈颂的来由,并无延伸,我自然看不懂其中的机要,只是隐约觉得慧能的偈颂比净慧的空灵、虚无一些,“本无”、“亦非”都是否认实体的存在,无非是告诉世人只要心清净了,何来尘心的烦恼?我再问老僧,老僧又双手合十,不再言语。我想,他即便说,或许还是“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破,一说便错。”转而一想,佛界还是接地气的,不管它的阐释如何的云遮雾绕,都无一不是教人向善,或者授予人生活的机巧。其实,凡尘中的许多事也真是这样,也是不可说、很难说,说满了、说过了,便破了。说满、说过、说破,自然就错了。这或许就是我不甚了了的禅意吧?尽管玄妙,但很实用。

  老僧清瘦,慈眉善目,神情淡定,并不觉得我的唐突。我继续问他:既然佛恩无边,佛恩究竟在哪里?老僧一笑,笑得和善。他递给我一杯水:“假如这是一杯糖水,你说它甜在哪里?”我被他噎住了,不晓得该如何作答,居然找不到再请教的话头了。这时,一个打扫门庭的小僧扶起了一个跌跤的老大娘后,又自顾自的扫他的院落了。我觉得这情景似乎就是佛恩在哪里的答案了,一如一杯甜腻腻的糖水、细咂、豪饮,都是甜的,只要糖分充分化解,沁入心脾的甜就无处不在,所以,喝糖水的人无论如何说不出糖水之甜究竟甜在哪里。我想,这绕来绕去的话,无外乎是佛所教诲的,就是修行在随时随地,大事里、小节处,都有佛性在。佛性就是佛恩。

  去年五月,我又去了一次少年寺,寺内有专门的僧人免费讲解。给我们讲解的是一个小僧,小僧精悍,眉目里满是英气,少了些出家人的寡淡和和善,但他的讲解不虚幻,而且揉进了一些现代词汇,比如梦想、挫折,很适合烟火人的口味。他说,许多信奉佛教的人并不尽得就懂得佛教,膜拜佛祖的人,也许不知道自己就是自己的佛祖。这佛祖就是主。所谓佛祖在心中,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佛祖,才能拯救自己,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会遭遇禅,都有禅的智慧,就看你如何修、如何践......

  这番话,站在佛的角度,似乎有些离经叛道,如果一个俗人说自己做自己的主人,把自己比作自己的佛祖未尝不可,佛家弟子如此转接就有些对释迦牟尼的不恭敬了。但小和尚讲解有励志的意味,恰如送给俗人的一碗心灵鸡汤。假如就此延伸下去,如我不懂禅的人,该是也可以站在世俗的角度来阐释禅了——

  或许静心、守定、思悟、谦恭、恒志,都是说禅、修禅的必须。静心是怡性做人;守定是淡泊做人;思悟是慎思做人;谦恭是虚心做人;恒志是恒韧做人......如果说生活中每一个人都有禅的智慧,也即是每个人都有一份无法规避的禅缘,只是禅缘深深,我们身处其中而无觉察罢了,这一如另一首禅诗所说的韵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深在此山中。”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生命起点一路跋涉而来,途中难免患得患失,背上的行囊也一日重似一日,令我们无法看清前进的方向。在这场漫长的的旅行中,有些包袱一念之间便可放下,有些则或许背负经年,更有些竟至终其一身而无法割舍。所有这些,都不过是我们自己捏造出来的幻象罢了。有时候,我们如蜗牛般负重行进,觉得人心不古,世事难料,也许是不能释怀的东西太多。所得少了,自然要奔着名利而去;所得太多,又舍不得放下,或者不晓得如何放下。我们或许不懂禅,或者没有禅缘,再或者没有参悟禅的慧心,但这些都不重要,要紧的是要少一些贪欲,只要不忽略了内心的佛祖,哪怕是一介俗人、粗人,照样可以在红尘中活出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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