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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月夜

发布于:2016-10-14 16:29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行走的树

 

  我久久的站立在窗前。沉浸在故乡雨后的月夜里。

  皎白的月亮挂在深邃的夜空,几颗星星放射出水晶般的光芒。寂静的村庄笼罩在乳白的月光里,麦田上浮动着薄薄的雾霭。

  窗前的树影投映在床前,房间里有一种让人浮想的朦胧。这让我情怯的故乡月夜啊!

  熄灭电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清纯的月光里。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

  虽然穿的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冬天里还穿着露着脚趾头的草鞋,春荒时经常一天喝二顿能照见人影的大芦面(我们这里,把玉米叫大芦薯,高粱叫小芦薯)稀饭,但这些丝毫不影响我们童年快乐的心情,一个铁圈几个小伙伴能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一滚半天不知道疲倦;一种像冰球一样的赶鸡游戏,我们激战时能吸引一帮大人们来围观。一个毽子能踢出许多花样,好几分钟不会落到地面。还有一种带赌博性质的叫砍钱的游戏,在地上划一个大圈,每人出一分或者二分的硬币,叠摞在圆圈中央,各人用一块巴掌大的石块或铁块,将硬币砍出圈外就归自己的。这要排出先后的顺序,在离圈十几米远的地方划一道横线,各人将石块或铁块投向横线,按离线的远近排出砍钱的顺序来,这是我最早的赌博启蒙。而我最感兴趣的是一种在月明之夜玩的一种捉迷藏的游戏。

  一段矮墙就当作家园,小伙伴们分为二组,一组看守家园,另一组分散隐藏。看守的一方要防止隐藏的一方跑进家园,也可以主动出击抓住对方,这样就算胜利,如果让对方接触到矮墙就算失败。这游戏白天不能玩,黑夜也玩不了,白天隐藏的一方不容易躲藏,黑夜防守的一方不容易找寻,只有在月夜才最合适。在朦胧的月色下,利用草垛树林等阴影隐蔽,悄悄的接近家园,等守方发现,往往为时已晚。或者一个跑步快的人将守方人员引开,这时守方力量薄弱,其他人员时常常能冲进家园赢得胜利。我们经常乐此不疲地玩到很晚,只到谁的母亲喊着乳名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的时候,我们才悻悻解散回家。

  就在白天,当年几个童年时的玩伴相聚,回忆起孩提时的许多往事,当提起捉迷藏游戏时,大家还能清楚的记得谁跑的快,谁最狡猾,似乎又回到了那天真无邪、不知道愁滋味的童年。感慨光阴的流逝,感慨时代的变化,现在的孩子可娱乐的东西太多了,没有人会玩这种低级的游戏了,也许他们不屑,也许他们根本就没时间,放学后的作业要做到很晚,那有玩的时间呢。

  那时候,最让我们孩子期盼的是中秋之夜。那是全家团圆的节日,再困难的家庭,父母都会想方设法弄点月饼,那是一家团圆的象征。那一夜的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亮,更主要的是那晚可以吃糖饼,玩火把。父亲到集市上买斤把红糖,母亲就用家里一直收着平时舍不得吃的麦面,烙岀圆圆的香甜月饼,我们每人可以分到两块月饼。这是我们一年中唯一能吃到的月饼了。

  现在我会经常想,那时候父母一定要让我们吃上月饼,除了中秋节这个吃月饼的风俗外,就是想让我们六个孩子感觉一个家庭的温暖吧。父亲经常对我们说,一根筷子容易折,十根筷子难折断,教育我们要互敬互爱,和睦相处。现在父母都离开了我们,他们同时带走的,是我们六个子女一个大家庭的温馨。

  中秋节玩火把是我们老家的习俗,什么意义我没有考究过。小孩子对玩火是最开心的一件事,平时玩火是要被大人打骂的,中秋晚上你可以尽情地玩,而且大人帮你扎火把。火把一般用高粱秆或小苘秆扎成小碗口粗的一束,顶端包一些麦秆易点火,晚饭后,村庄四周的小路上,游动着一条条长长的火龙,与天空中的明月相照应,孩子们欢快的叫声荡漾在秋夜的小村上空里。

  火把燃尽,月亮已快到当头,该是回家睡觉的时候了,但习俗规定,不能空手回家,必须从田地里带一点东西回去,山芋、黄豆都行,那时候生产队很少种花生,可能是出于不好看管的缘故吧。那天晚上生产队看管庄稼人也没平时严厉了,只是远远地虚张声势地吓唬几句,并不动真去抓你,即使被抓到了,生产队也不会处罚你。

  我最不喜欢的是冬天的月夜。当晨鸡鸣叫三遍的时候,母亲每天就很准时的叫着我的乳名,催促我起床拾粪了,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极不情愿离开温暖的被窝。睡眼惺忪中背上粪筐,拿上小锛,走进洒满月亮那寒冷的清辉里,借着月亮的光辉,去寻找早起的狗、猪排出的粪便,那时候各家的猪狗都是散养的,因为关养没有喂养的饲料。这粪便可以用作自家那一亩自留地的肥料,也可以交给生产队换点工分。

  虽然我们没白天和黑夜的忙碌,去挣每一分能挣的工分,可每年仍然要被饿肚子。

  月亮已经西沉了,回忆的思绪也该收回了,这故乡的月夜里有我太多的记忆,有让我愉快与忧伤的事,有让我感恩已经离世的人。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快一年了,今晚,母亲那熟悉、久远的呼唤我乳名的声音似乎又回荡在故乡这月夜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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