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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之于人生价值的反思考

发布于:2015-05-20 10:08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闻明刚

  对于本文标题的拟就,我是持谨慎态度的。原为“文学之于人生价值的反思考”,后又觉“文学”太过神圣也太过宽泛,恐触之不及或奢谈不透,还会留下笑柄。为方便行文并匹配体量,终改用“写作”一词较为稳妥也安全,这也示对文学的崇尚和敬畏。

  事实上,讨论写作难免要涉及到文学本身。就二者范畴来说,文学应该是包括写作的。如果将文学比喻为一部车,那么写作就是车轮。文学是需要借助文字来表达的,而写作就是承载诸多文字的工具,二者相互依存,相互映照。或者说,文学是灵魂,写作是驱壳。所以,为何要写,写什么,采用何种文体写,如何写,才能将文学的灵魂完整、艺术的进行有效表达,写作则显得尤为关键。

  为何要写。讨论这个问题,必然会涉及到文学的功能和价值。就此,很多文学研究者已涉及很多,且基本有所框定。概括起来,文学的功能有两大板块,一是艺术审美功能,二是社会教化功能。有人说:“文学是人学,是关于历史、人生、社会、心灵与精神的艺术探索,一部作品,实际上就是一段人生。我们阅读作品,就要进入他人的心灵世界,并与之对话,以便丰富我们自己的人生内涵。从文学作品中,读者可以审美地直观现实的人生世界。作家进行文学创作,是审美地反映人生的,而读者通过阅读作品,也审美地反思与领悟生活。”这段话,其实就是对文学功能和这一功能产生社会价值的一个基本概述。但这并非本文讨论的要点,本文试图阐述的,是作为文学创作的人,即作者(作家)本人因参与了这一劳动所产生的自身价值。

  当然,我不是作家,也非文学研究专家,只能从一个文学爱好者角度透一管之见。

  小学老师曾问我未来的理想是什么,我说要当一名作家。那时并不知道作家的全部含义,只知道书本上文章是作家写的,我们因此获取了知识,作家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显然,“做一个了不起的人”就萌生了我写作的最初价值取向。而真正促使我动笔的,还因中学时的初恋。初恋是美好也羞涩的,只能用文字来表达。这种文字不能太直白,又不能太隐晦,须采用一种委婉且能抒发真实内心情感的媒介(散文、诗歌等)来传递爱的信息,而文学恰如其分就担当了这个角色。附着了浓烈个人情感的写作其显著特点是随机随情,有感而发,不带任何功利性。至真至纯,也最能回归文学的纯粹境界,尽管当初我写的东西也许谈不上“文学”。故此,宣唱爱情和表达情感,也是文学的一种价值诉求。必须承认,在文学道路上也深也浅一路走来,初恋是我写作最原始动因。这方面,我在《当代诗歌的沉寂及其功能异化的冷思考》一文中已有阐述(见本网http://www.huran.net/a/201211/10977.html)。事实上,大多成名或未成名作家概莫如此。

  写作的文体范畴非常宽泛,不限于诗歌、散文、小说等纯文学创作,公文和新闻写作也应囊括之。1990-1992年我在基层政府任报道员和《新华日报》实习期间的一段写作经历,对于锻炼对社会的认知和理解能力,丰富人生阅历,也有裨益。但不论采取何种文体,写作都是极辛苦的活儿。写作是一个严肃的再思考过程,不是游戏,可以边嗑瓜子边玩耍。写作就像织鱼网,纵有千头万绪,须能纲目总揽,从立意、构思到行文,乃至一个标点的确定,都要仔细推敲、费神斟酌。每遇思绪胶着时,好似被海水冲到沙滩上的鱼,极其焦虑却动惮不得。成就一篇好文章,不仅要具备丰实的文化底蕴和超强的语言技能,有时还要查阅大量佐证资料。秉烛漫笔、彻夜遨游已成习惯。长期写作对身体的危害是显然的,我的颈椎病和嗜烟恶习跟写作有直接关系。写作是创造精神产品,是正能量的传递和引导,生活中再顽皮的作者都不敢懈怠写作,拿自己的作品开玩笑。矛盾文学奖获得者路遥为写好《平凡的世界》不惜刻意作践身体体验生活,最终落得重疾缠身,英年早逝。文以载道也好,文责自负也罢,其实这都体现了作者的良知和责任。“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可见杜甫对于为人为文一种执拗的态度。

  尽管劳心费神,但写作也是快乐的,尤其文学创作。文学是艺术的,艺术是审美的,美的东西自然是令人向往的,而发现美和创造美理当是被人尊重的。价值认同是每一个作者(作家)创作的原始冲动,哪怕这一冲动不乏裹挟一点私心和虚荣。所有作者都试图将一种美好的东西传递并感染更多读者,创作过程中的辛苦和愉悦是始终交织在一起并你追我赶的。劳动本身并不快乐,而享受了劳动结出的果实是快乐的。每每完成一篇力作,作者就像憋足一口气终于走出高温蒸房,那种成就感和洒脱感非亲历者是无法体验的。

  文章和写作类似一瓢水和一池水的关系。作者需要通过阅读大量文学作品,汲取丰富的知识营养,积极思考并勤于练笔才能写出好文章。为了获取这“一瓢水”,2000年之前我还以一种奋发的姿态在文学的泥泞中尝试跋涉并发表了一些文章。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世事变迁,人难免会世故起来,而写作不可避免也带有功利性。挡不住名利诱惑和未能平衡文学与现实的关系,期间我也写了一些应景、御用文章,偏离了文学轨迹,放弃了对文学的执着,这也许是我未能在文学道路上走远的原因之一。当某一天我忽然发现,凭己一点不及皮毛的小技巧并不能成就我的远大理想时,写作就像流浪在文学边缘的一条狗,使我的文学人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是走是停,难以取舍。取舍不定,时间却如白驹过隙在一天天悄然溜走。搁笔多年重又启开稿纸时,思维已明显迟滞,文笔已异常沉重。记得,二十年前我在淮阴师专(现为淮安师范学院)读书时,一位叫胡建的中文系教授说,三十岁之前最好不要写作。他的意思是人在三十岁之前阅历还不够丰富,人生体验还不够坚实。写出的东西也不会有太大的深度。胡教授所言极是。问题是,已过不惑之年的我,创作黄金期早就卷岁月尘埃随风而去,我还能在文学道路上继续前行吗?精力和思考力还足够坚硬吗?即便坚持创作,还能开花结果到达理想彼岸吗?我的理想彼岸又会呈现一番何等景象呢?

  当我长望苍穹正踌躇无助时,一粒急速而至的冬雨忽然间砸向我的脑门,溅我一脸冰凉。与此同时,四处飞溅的雨水似乎也撕开了文学樊笼的缺口,令我忽然开朗。

  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文学在社会进程中无疑将发挥重要作用,但绝非主导作用。新形势下,当文学无需发挥“匕首、投枪”功效时,文学的社会教化功能已趋于平缓,文学的审美和娱乐功能将占据更大比例。那么,写作的目的和意义也应重新审视。如今,作家的社会地位依然存在(县以上作协均由政府拨款保证运行),作家本人依然受人尊崇,但作家的创作方向发生了变化,歌功顺德和应景御用的作品少了,突出个人情感和强调主观意识的作品多了。作品发表阵地也空前宽泛,纸质媒体和网络媒体并存共荣。而时下的读者,文化素养也越来越高,检视作品的眼光也越来越苛刻,他们在期待催人奋进的黄钟大吕之作同时,也乐意捧读愉悦心灵的精致文章。尽管如此,当今文化市场竞争依然异常激烈。据中国现代文学馆发布的《中国文学发展状况》报告显示,目前我国每年诞生的长篇小说近一万部,而符合出版要求的只有两千余部。如不能拿出十分过硬的作品,恐难在万人集聚的文学阵营中立稳脚跟。

  写作就像做直销,经不住三言两语的蛊惑就被作家貌似神圣的光环炫晕了头,热血沸腾对未来充满憧憬,并提前陶醉在自己设计的美好蓝图中。当有一点成绩时,私自决定就把自己并列在作家队伍中,时常夜深人静时手捧几篇实为轻如草芥的已发表文章,沾沾自喜的像一个猥琐的撸管男。当历经一段时间发现作家头衔并不属于自己时,又自恃清高抱怨出版单位不识金镶玉,怨声载道雄才大略得不到施展和发现,把自己搞得非常焦虑却又不能自拔。事实上,如没有坚定的毅力和良好的心态,写作是很难坚持到“功成名就”的。文学是一块需长期坚守也未必就生长果实的贫瘠地,任何心存功利者都将渴死在马拉松的文学长跑中。如试图借助写作买车买房,更是极其幼稚无知,除莫言等名家大家外,任何从事纯文学创作的人,都很难把写作当做吃饭的工具。在文学创作同样市场化的境况下,试图靠几篇文章就让读者众星捧月或获领取国家俸禄,显然初衷就成问题。如假定将获得矛盾文学奖作为一个作家成功的标志,那么迄今获奖者只有几十人,而从事文学创作取得县以上作协会员身份的作家超万人。显然,这种成功率较安利、完美等直销业的成功率要小很多。当然,这样的假设显然是笑谈,没有获奖的作家很多作品依然影响深远、光芒四射。我的文学启蒙老师、著名乡土文学作家章彦文先生的作品即是一例。

  评判一部作品或一个作家的成功固然有很多标准,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写作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技术活儿,普通的就像补鞋匠或钯锅匠,并无高尚可言。更不要期望身边成天忙碌得像狗一样喘气的朋友都成为文学爱好者。如实在寂寞难耐,可建一个类似棋友、钓友、校友的QQ或微信群,相互交流切磋,也算一技提高。写作是为人服务的,文章是要显现价值的,如连自己都不能信服的东西,须谨慎发表,否则难免有制造文化垃圾,污染读者视线之嫌。

  大道至简,秉持有所求也无所求的心态,才是写作的理想境界。不以获取诺奖、矛奖为目标的写作不在于你写了多久,在哪家刊物发表了多少作品,而在于通过读书和写作对人生的思考达到何种深度和提升自身修为。写作乃至文学的最终目的是修己安人,如不能做到安人,起码先得修己。譬如我此刻的写作,我并不在意谁读了这篇文章,也不在意获取如何的评价,我在意的是通过此文能让自己获得某方面的认识和反省。

  当写作不能让你成为经国济世之才时,就把写作当成一个茶余饭后的兴趣爱好吧。有人喜欢玩鸟遛狗,有人喜欢去跳广场舞,我却喜欢读书写作,也算乐趣。

  

责任编辑:池墨 作者文集 作者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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