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并被“忽悠”着

      很多女孩子为减肥费尽周折，要死要活，我却为增肥作多年艰苦努力。作为男人，我的体重一直让我无法建立伟岸的尊严。也奇怪，多少年来，连皮带毛一直在118-120斤之间“踩水”。很多旧友，一照面，首句就说，哇操，老闻还是这么苗条啊。“苗条”一般是赞美女孩子的，用在我身上，贬褒之意就让我很难拿捏了。我瘦，这让母亲也一直担心。以前在外，电话一通就问我吃的怎样。似乎她儿子的嘴巴不是嘴巴，是饭勺。

       也曾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也去医院查过，最终无果。但超市门口的身高和体重投币式检测仪，跳出来的小票显示我是“体重偏瘦，建议增加营养”。营养不缺啊。郁闷，我的体重为何没有跟GDP的增长成正比？

       也就前几天的事，我似乎发现腰带近来异常紧绷：我的肚皮圆实了。我难道胖了？一称，还是120。日鬼，肚皮也会虚假繁荣？找原因，赶紧找原因，小心如寻找马路边丢失的戒指。找着找着，就找出了一身冷汗：会不会是胃下垂？吃过饭肚子有点胀呢。不是胃下垂是什么，肯定是。为确诊，我决定去看医生。

       火急急跑到一家最近的民营医院。门诊的医生笑容可掬，说查个胃镜吧。我说胃镜痛苦呢。怕痛苦，做全麻。全麻有风险呢。那就先做个B超。我说B超准确吗。老弟啊，看病不能怕花钱。随着对话的步步推进，医生脸上的笑容有点像冬晨阳光下的冰碴，在渐次消融。我说不是钱的问题，还有其他办法吗。没有，下一个（叫病号）。伴着“下一个”三字音量的陡升，该医生的服务态度显然已经作出重大调整。

        弄一肚气，病还是要看的。前天，因眼疾到社区医疗点拿点药，顺便问了一下社区医生。社区医生说，吃太饱了，用点健胃消食片就行。两版价值4块钱的消食片吃完，肚子果然“减肥”了。想想差点被“全麻”，恨不得把那个笑里藏刀的民营医生暴揍一顿。

        又想，暴揍一顿又能怎样？难道拳头能改变民营医院逐利的属性？再说人家的医治方案也非全然不妥。按理说，随着民营医院竞争加剧（我所在县城至少有20多家民营医院），医院要想发展，就必然会提升软、硬件环境建设，改善医患关系，降低医疗费用，以招徕更多“客户”。作为患者，自主选择空间也很大，完全没有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然，那个民营医生为何不开健胃消食片，一上来就把事情往大里整，坚持让我“全麻”呢？是否胸怀悬壶济世之心，全心全意为患者负责？还是脑子被驴踢到门缝挤坏了，诊不出这个本属简单的症状？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忽悠患者对医疗知识的欠缺进行逐利（全麻胃镜检查至少需300元，以及检后医治费用）。可以肯定，现在民营医院的医患关系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忽悠和被忽悠关系。

       “忽悠”的明显特征就是在“可掬的笑容下”悄然进行的，是披着伪善外衣的欺骗，是一种强势对弱势的肆意宰割。忽悠的最高境界，就像赵本山小品中，把拐卖给对方，对方还要说“谢谢”。我朋友曾有一次被忽悠很惨的医疗经过。说他患感冒去医院，医生正色告诉他，此疑似感冒不可小觑，现在世界各地变异病毒肆虐，极有可能是不明病毒所致，让他马上彻底全面检查。包括大小便、血常规、肝功能、心超、脑电图，核磁共振、CT、B超，反正能查的地方都查了，所有检查设备该用的都用了。检查费花了5000多，最后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朋友大惑不解，说这不都没什么吗？谁知这位高人的一句话让我朋友哭笑不得：没什么不是好事吗，你还想有什么啊。

        民营医院逐利的手段是疯狂甚至无耻的。处方指标、手术提成，这早已成医院和医生利益捆绑的的常规制度。乡村医生推荐病人到民营医院就医，可拿10-15%的提成也成行业潜规则。医院的效益哪里来，医生的收益哪里来，乡村医生的提成哪里来？唯一的来源，当然是砧板上那块任其宰割的肥肉——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