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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何处(仁慈杯)

发布于:2008-01-01 22:41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韩华林

 

有一双脚步它终年流浪/漂泊的身影掠过千山万水/却把名字  忘在当初出发的地方/有一种心境带着凄凉/常在人群之外的角落/把一首沉寂多年的老歌/自己轻轻唱/有一处牵挂叫做家乡/无论岁月如何变迁/途中多少失落/总能感受到  她温柔的目光/……三年前,古城金陵,当我在电话里把自己的这首小诗送给朋友时,我忍不住哭出了声。在外面飘了一年又一年,尝遍多少酸甜苦辣,看透多少世态炎凉,我甚至怀疑自己的泪腺早已丧失了原始的功能,却在某一个孤独的瞬间,发现自己原来脆弱得如一个婴儿。家,就像一道无形的绳索,时刻拴住我的灵魂!

记得小时候贪吃。家中零食吃光了,就到邻居家去蹭吃;邻居家零食吃腻了,就盘算着到亲戚家去吃。好在那时我长了一副讨人喜欢的俊模样,据长辈们说,那时的我不仅红唇皓齿,乖巧伶俐,还天生一张甜嘴巴,不需撒泼打滚,只一声叔叔阿姨就足以让人乐得把口袋翻个底朝天也在所不惜:“三儿,过来,吃冰糖葫芦喽!”“三儿,爆米花,拿着!”“三儿……”于是,我这个贪得无厌的三儿,就整天屁颠屁颠地混在一群傻乎乎的叔叔阿姨中间骗吃骗喝,边吃边拿着,脑瓜子里还在继续打着坏主意。

可那都是白天的事,晚上我则判若两人,难伺候得很——想家想得厉害。记得一次到了县城北边的姨叔家,刚才还玩得好好的,可是天一黑,我就开始来脾气了,一言不发,小嘴巴撅得像个红樱桃。他们越是想方设法哄我睡觉,我脾气就越大,左手拿着水果糖,右手抱着大苹果,站床沿上一动也不动。百思不解的姨奶在用了好多办法没能奏效后,忽然像醒悟过来似的,转身出去拿了只便盆进来放到我面前,我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她老人家当时那乐呵呵的面孔。我见她错误地领会了我的意图,顿时满腔的委曲随着泪水喷涌而出,一把水果糖都让我扔进了那只便盆里。

多年以后,在姨奶她老人家去世不久,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从那次我离开她们家后,姨奶曾无数次地叨念过我,说不知道那晚上什么地方让我受委曲了,希望三儿能够再去让她看看。可二十多年过去了,她再也没能见到我,只是从来来往往往的亲戚口中得到我的一些消息。一个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连所得到的消息都像她的听觉和视觉一样,变得迟钝起来:当她听说我在南京时,可能我已经到了上海;当她得知我在北京时,说不准那几天我正在家里呆着。而那个当年的三儿,就如一只刚刚还在蜕壳的蝉,只是趁她一转身的工夫,已经抖落身上的晨露迎着朝阳飞走。宽厚仁慈的姨奶,我该如何告诉您、何时才能有机会告诉您,在二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乳臭未干的三儿,回家的愿望有多强烈?

如今,我这只曾经飞遍大江南北的蝉,已经在离老家几十里之外的县城上班快三年了。偶尔闷得慌了,就到乡下父母那里兜上一圈,顺便和村上人坐上一会,拉拉家常。以前村上人和我打招呼时都是说:“哟,三儿回来啦!”时间一久,我却发觉他们的语气渐渐变了:“哟,三儿来啦!”——粗心的乡亲们当然不会知道,就在他们悄悄地把那个意味十足的“回”字去掉的时候,我正在默默地承受着一种伤害:我这个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三儿,此时正在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是不是在城里买套新房,到派出所迁个户口,西装穿得笔挺,皮鞋擦得锃亮,就已俨然一副城里人模样?

一次又一次困惑之后,我默认了这个事实。

前不久的一天,我早上起床后觉得脑袋有点晕,脚底也似乎有点打晃。但身体一向结实的我根本没当回事,冲了一袋感冒冲剂就上班去了。谁知第二天时就撑不住了,妻子又在外地做生意不能来看我,于是赶紧给乡下老家打了个电话,让父母来照顾我一下。在沭阳县仁慈医院,父母边陪我在门诊室前排队,边心疼地劝慰我说,应该没啥大碍的,肯定是身边没人照料,加上饮食没规律和熬夜太多才导致身体虚弱——父母对我了解的程度让我感到十分惊奇,因为事实正如他们所说,医生只给我开了点维生素和几袋冲剂,并遵医嘱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健康如初了。这世上,还能有谁比父母更能透彻地了解我、即使数月不见也能一语中的,道破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小时候以为那两间房子就是家,长大后以为那个村子就是家,漂泊时以为回城区买一套房子就有了自己的家。在无数次跌倒再趴起来的过程中,在一次又一次欲哭无泪的心痛中,我终于明白,这么多年来我既没有真正回过家,只因离得太近而忽略了她的存在;也从未曾离开过家,每一次迷失之后,都是她在第一时间里唤醒我的灵魂。漂泊时,家就是一份挥之不去的牵挂;受伤时,家就是一种催人奋进的力量;孤单时,家就是一声发自内腑的祝福。家永远装在心里,成一盏灯,照亮我们前进的路。

在这个寒风萧瑟的冬天,还有多少人在执着地寻找回家的路?我愿带上一份牵挂,一份祝福,与你在漫漫岁月中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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