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沭城之恋---(1)

发布于:2007-03-19 11:34  ┊ 阅读  ┊  人参与  ┊ 文 / 你是谁的救世主
题记------献给所有我爱过和爱过我的人  


不要问我   
要走多远才能到达理想的平原   
要等多久才能见到辉煌的日出   
你的跋涉和我的旅程一样漫长   
看着你的眼睛,   
我惊异地发现你选择的道路和我的一样曲折   
我劝你走上这条路   
但是遗憾的是   
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在路的尽头和跋涉之后   
会有什么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你   
但是鼓励,鼓励嘛总是有的   
请记住:在风雨飘摇的苦难的山河中   
哪怕只有一个孤单的身影   
它的两条腿也会互相陪伴着从起点   
走到终点   
最后我也只能说   
走过足够多的路总会到达那片平原   
漫长的黑夜过后也许就会看到辉煌的日出   

那些最天真的童谣和民歌   
是我们最真实的写照   
而打上这种烙印的人   
却注定要一个人走过自己的苦难   


第一章
       1995年。那时我在连云港,在这个离家乡并不遥远的城市求学。在一个我不喜欢的学校学习一门不喜欢的专业。但那是我第一次离开这个县城,所以有很新鲜的感觉。在港城宽阔的街道和文明的商业场所闲逛为我消去了许多学校和专业造成的无聊。那时我对自己的县城的了解为零!为了消除不喜欢的专业所带来的落寞,课余我热中于阅读苏童,陈染,残雪,张洁等人的作品。把这个县城和我所读的书联系起来的是苏童的《红粉》。那是以解放后北京关闭妓院为背景改造妓女为主题的小说。而在阅读这篇小说的时候,小城一个叫步行街的地方可能云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等次不一的妓女。那时的小城还不如现在开放,但是一时竟出现许多艳亮女郎挽着西装革履的本地或者外地男人招摇过市,引得人们停步回顾,议论纷纭。据说那些女人都是妓女。建国初期改造妓女和40年后引进妓女的强烈对比不禁让我瞪大了眼睛迷茫。说到迷茫,那确实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思想状态。但是这种迷茫的主要原因,出处还是在我自己。我当时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一边默默而淡淡地喜欢着班上的一个女孩,一边又疯狂而热烈地追求着学校的一位40岁的男书法老师,为此头疼,失眠,绝望,最后终于被送进了医院。在医院里遭遇更大的一种恐惧,被人捆绑,殴打,服用镇静剂沉沉地睡去,醒后和几十个不同程度疯狂的人有一搭没一搭试探着互相说话,被医生和护士赶着绕一张大木桌做圆周运动以消除药物造成的倦怠,用肮脏的布满了凹瘪的永远散发出一股难闻气味的铝盆吃饭。在五年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每天都在考虑自杀。治疗花去了家里的一万多块钱,家里也一天一天的破败起来。母亲的头发终于全白了,父亲也陷入了一种和我同样糟糕的精神状态。奶奶为了保住我的一条命,求父亲让我退学在家养猪放羊。有五年甚至更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感觉周围的空气有毒,总是怀疑有人要害我。这是热爱生命恐惧死亡的一种极端表现。但是在这种怀疑消失的时候我又表现出另外一种恐惧生命热爱死亡的极端,执着的一门心思要去死。就在这几年中的第二年,我复学了,第三年,上班了。父亲在这两年中表现出了超强的热情。六十多岁,已经退休的五六年的他先是搬到我学校附近照顾我。我一边上班,一边服药。觉得人生好象一场大梦。好在这时我已经对学习和工作抱一种很奇怪的态度,只觉得是在欣赏一处奇异的风景,作一次短暂的旅行。  
在这几年有这么多事情发生,造成了我对这个县城的冷漠之情。而在这几年中沭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县委换届,接着新书记上任。新书记来后小城的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个人。这些谈论总结起来是下面一段类似于传奇的故事:这位书记的工作作风与前任迥异,据说还是家里仕途上官职最低的一个。出国考察过城市管理,又如古代的清廉之仕一样化妆到处体察民情,得罪了很多沭城的贪官污吏和地痞流氓,不得不住在军队的军部,因为已经有人买了杀手要把他杀死。这些故事从陌生的熟悉的大大小小的老老少少的嘴里一起冒出来,每个人在补上一些别人不知的秘闻,使得小城好象是在上演一部古代宫廷戏的舞台。这些谈论还没有结束。新的和更大的变化又来了,这些传闻被真实的事情代替。大量地拆迁,大量地修建,大量地砍毁,大量地种植,大量地捐扣钱物,大兴土木,大量地招商引资,大量地开练歌房,洗头房,洗浴中心,完全是彻底的破坏,彻底的重建,暴力加色情的好莱坞的路子。一时间地方的广播电台和电视台整天都在展示这位书记的演讲术,我在家总是兴冲冲地打开电视又马上厌恶地关掉。走在街上,路边的建筑物上千篇一律的涂着白色的潦草的大大的‘拆’字。让人感觉自己是在一堆垃圾里行走。街心又出现了几个妖冶的女子,电线杆上的喇叭里在播放招商的新闻,一天三遍。几个小孩在路上边跑边唱《沭阳之歌》,总是让人们若有所思。但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位书记,最多也只是有一丝淡淡的好奇,后来好奇被冷漠代替,冷漠又被敌视代替,因为他终究没有为我们家和我知道的人家的生活带来任何改善,而耳边充满了对他大量的赞美的同时也充满了势力相当的诋毁,还因为大哥终于离婚了,离婚后的他经常堂皇的从步行街带涂了很多脂粉的妖魔鬼样的丑八怪到家里来,以前是没有这种情况的,他只会偷偷地去找。   



     2002年的沭城和1995年已经有天壤之别。这时,县委书记已经成了市委书记。在升职之前又传出一个消息,说市委书记只是当一阵子,马上就会到安徽去做副省长。我们对这些不知道怎么透露出来的消息发表不知所云的见解,彼此之间展开琐细激烈的争论。因为谁都不知道消息的确切来源,就象以前那些传闻一样,好象是在一夜之间掉进了人们的耳朵。并且没有人懂得再多,还有就是可能谈论的人中没有一个是本地政界的。而这时我又陷入了另外一场生存的斗争。我身上所有的狂暴在那一年都显露无遗。我奇怪地发现自己一向只求速死的身上有另一种同样顽强的求生欲望并为此激烈地斗争。一个孱弱的病体变成了拳脚并用和持刀的暴徒,令一些长期嘲讽无情践踏过我的人胆战心惊。我的疾病和我的情欲有很大的关系。而这种带有情欲的暴力简直不惜摧毁一切。我在这种摧毁中带着恐惧的希望竟然还活了下来。所以每当我看到县城满街的色情行业从事人员和凶狠的斗殴人群,就感到这个县城还是以前的那个县城。  
而从此小城的人们谈论的话题都渐渐只转向一个:拆迁。因为二环路早就修好了,拆了无数的房子,搬了无数人家。他们起先是抗拒,后来不知怎么防线开始被突破,就从住了还几十年甚至还几辈子的各式房子里陆续搬了出来。他们到郊区的有空房出租的人家或者暂时还没有拆到的地方找地方临时住下,手里拿着政府发给他们的或多或少的按一个有很多细则标准的的补助标准发的拆迁费从城区四散到小城的外围,等着政府答应给他们的房子分到他们手上。三环路和四环路的规划也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话,又要拆无数的房子。于是人们开始愤怒,但是这种愤怒没有发泄的地方,就马上变成诅咒。因为大家好好的在自己的家里住了几十年,突然有人说你们不应该住在这里,因为这不符合我们的规划,也不应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因为这样的房子也不符合我们的规划。然后就不得不搬出来,把自己的宅基地留给政府,政府再转给开发商,开发商为我们盖符合最新规划的房子。拆迁户手里拿到的补偿费还不够在他们原来居住的地点买几十平方的符合最新规划的房子,而原来他们可是住在一二百平方米的房子里,有自己的院子,原子里有自己的花园和葡萄架,院外还有经常走动的街坊邻居。  
一开始就有很多人家拒绝搬迁。但是沭城的公共宣传资源都在宣传着新规划的好处,街道,单位,派出所也在同时出动,为新的规划助力。街道劝说,单位施压,派出所动武。新规划所向披靡。但是一些可怕的传闻在四处也渐渐地散播开来。  

有人说城北有一家,有二十多间黄金地段的房产,拒搬,结果被殴打,电击,拘留,硬是被强行搬了出去,但是家里的男主人从此就疯了,他们家一直在上访。还有城南的一家有十几间的房产,一个大家院,门前还有个大花园和菜园,也被强行搬走了。这到是确实的事情,因为难是我小学的一个同学家,就在路边。除了他家他们庄所有的住户都早已经搬走了。西边的工地都开始施工了,只剩下他一家在路边,象是乱世里一个桀骜的狂生,又象一个大写的人字。但是有一天,他家门口来了十几辆轿车和面的,还有几辆推土机,他们分别来自分别好似防暴警察和施工队。路边有无数围观的人。他家里人不知道在哪里。门口凌乱的摆放着的家当,说明这是一次强制执行的搬迁。防暴警察虎视耽耽逡巡和吆喝,人们不能也不敢靠近,在这样的僵持中,推土机开始工作了,它们三下两下就把这一家坚守了半年多的房子推成一片废墟。他们一家后来还在那片废墟中睡了好多个晚上,以示抗议,但终于还是把家当一点一点的运走了,因为五月的淫雨正在越来越严重地毁坏着他们放在露天的家具。  
还有野蛮的计划生育的执行方法,在紧锣密鼓中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厉的进行着。这是些与逃亡和恐惧联系在一起的故事。一时出现了无数空家而逃的躲避计划生育的人。没有逃走的佳话外怀孕者则百抓住引产,上环。据说各医院的妇产科的病床上躺满了被抓住的计划外怀孕者。还有人说医院的石灰桶里扔下的未足月快足月的被引的婴儿有的已能哭出声音,捡起来肯定能养活。这些恐怖的故事带来的血腥想象给许多人造成的恐惧很长时间都消不去。又传出了一个大队的一个计划外产妇已经逃过一劫,生下了孩子。但是还是被村干部找到藏身之地。据说孩子被村干部当场摔死,因为多一个超计划的孩子他都有被撤职的危险。  



这些或真或假,是不得而知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它们的出处。就在大家不断高涨的质疑中,我们的宣传单位又出来散布这样的一种舆论。这种舆论说我们的书记得到了中央的首肯,有中央给他的类似于古代尚方宝剑之类的说法。用大招牌写在高速公路的边上。“在不违背国家现有政策的基础上,允许宿迁地区采取比其他周遍地区更为灵活的。。。。”那这样来说,对抗书记就是对抗中央了??我们不堪一击的质疑就在这样的舆论中渐渐沉默了。  
但是这种舆论本身就包含着彻头彻尾的虚伪与欺诈。我们不妨好好想想,要不就问问中央,只要不违背现有的法律法规,哪个地方哪个地区不可以也不应该采用灵活的方法来发展本地的经济呢??这样的舆论首先在导向上就是在误导群众!然后在操作上必然是严重地损害群众的利益!但是有了这样的一柄“尚方宝剑”,从此有多少人敢于公开地质疑?!  
我们的故事就在这样的两条线索中展开了。每条线索中都有许多得不到解决的矛盾,结果导致了许多类似于多米诺骨牌效应的现象,至于最后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还得慢慢瞧着吧。   
  
  
第二章  

沭城的春末已是这样一番景象,街道边上的饿悬铃木把整个小城装扮得绿意盎然,冷饮摊的生意已经开始火暴,街道拐角处的水果铺老板把新上市的西瓜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服装店都在出售新款的夏装。各条街道上,人们已经在预演将到的夏天。人们穿着一年中的第一身夏装,显得精神抖擞。下班时的街道象一条河,裹着深色调的裙子的女人和穿短袖衬衫的男人象鱼一样在里面游泳,在家门口被钓上岸,上班时又被重新甩进河里。  
      到底是单身还是结婚,对我早已经不再是个滑稽的问题。姐姐们出嫁后都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大哥离婚前没有孩子,离婚两年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四五年中没有任何他的消息。我们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要说到孩子,那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可这却是一个27岁了还不愿意结婚的孩子。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早就当上了父亲。在我20岁以后,也就是大哥离婚以后,父母,还有许多任便都问过我结婚的事情,他们要我和他们熟人中的某个小学教师,打工女,舞蹈演员,加油站工人,做生意的,农家女见见面,都被我一一推掉了。这段期间我记日记。有一天我发现父亲在偷看我的日记。所以他知道了我的秘密。日记上都写着呢!而别人可能通过一些其他的饿渠道也知道了。我是同性恋。但是他们从来不谈论这个问题,我当然更是无从开口。就这样家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的沉默起来。父亲眼里渐渐多起来的类似于绝望的光开始让我长时间的惶恐。妈妈则觉得有两个儿子还不如连一个都没有的饿好。她和别人说就当只生了四个闺女,但是四个闺女却全说她没有用处,她们都表示只愿意养父亲的老。父亲和母亲在老家已经住了有很多年了。六七年前逢年过节时我们还都能回家看看。然后大哥从看守所被放出来了,他仍然我行我素,对别人说他只愿意挣大钱巧钱,小钱和辛苦钱他是不想挣的。他白天睡觉,晚上就不见了,偶尔在白天看到他,就是和别人说最近找到了什么发财的路子,但是总是缺一笔资金,不知道有没有有远见的人借给他。他就这样到几个姐姐家和所有的熟人家蹭吃蹭喝,时间一长家里告状和要帐的人又和以前一样多。姐姐们都义愤填膺,表示要和大哥断绝关系。另外一些人则只是想把哥哥吃的饭帐,赊借的款项要回去,他们一边向父亲诉说大哥赊了他们多少东西,一边说自己做生意不容易,一面还不忘记安慰父亲说父亲是个大好人,并说下次再也不赊东西给大哥了。这时父亲还是一如既往地维护大哥,给所有登门的人赔不是,痛骂大哥,叫那些人再也不要赊东西给他,要不他再也不认帐。这些惟利是图的小店主真让我恶心。我有一段时间从不上他们那里买东西,有时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上他们那里买东西时就说他们的东西卖的太贵,临走还恨恨的说下次再也不买他们的东西。他们就光是笑,说如果他们卖的贵了可以不要钱,但是当我和他们说谁谁家的东西卖的比他们的便宜很多时,他们就告诉我说那家卖的东西是假的或者不干净。  
父亲也许从未想到杜绝此类事情的最好办法就是拒绝帮大哥还这些乱帐。后来大姐提出了这个办法,可是父亲不同意。他怕大哥挨那些人的揍,又怕他被逼急了还会去偷东西,这样就又要被抓进看守所了。这期间大姐和父亲之间有过很多次激烈的争吵。他们后来终于不吵了,但是从此父亲到大姐家,就再也吃不到饭,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大姐首先宣布和父亲断绝了关系。我们一边怪大姐无情,一边骂大哥不争气,一边又悲叹父亲这种无知的舔犊深情。但是老家终于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去了。过节时也没有人去。我平时也不愿意回去。逢年过节回去,也只是在家里住上两天三天四天最多不会超过五天,但就是这短短的几天都不能避免和父亲争吵。每次争吵后愤然离家,我都在路上暗暗发誓永远不再回家。老家破烂的堂屋只是象征着这个家庭的破败,而家里的死气则叫家里的每一个人从内心深处感到绝望。  
可是我们都错了。因为难毕竟是我们的家。我们在家之外也许也能找到一间小屋栖生,但那只能称为房子。给了我们生命的那两个人,我们的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他们居住的地方是我们永远的家。这个家现在陷入一种奇怪的混乱的绝望的状态之中,并且拒绝任何拯救与帮助。于是很多时候我们都想离弃这个家,可最后都还是免不了要执着的回到这里。我们最想离弃的地方原来是我们最怀念的地方。  
沭城的夜晚正处于一年中开始热闹起来的时候,各种路灯加上众多露天大排挡,龙虾馆和商铺的灯把夜晚的街道照得比白天要美的多。还是逛逛街吧。   
  
  
     我沿着北京路向北。看着街上的各色人等。心里模糊的想着这些人可能有的喜怒哀乐。在枯黄色的路灯光下,人们的表情显现出一种完美的柔和。甚至连肮脏的排挡远远看来都象个美丽的梦境,直到你走近时发现那些案板上,杂物筐里和厨师身上的细节。这也是生活的一面。所有的东西远远看起来很美,可是走近时却发现他们实在不堪一睹。当然有时候你还可以看到与这种情况相反的另一种情况。这是生活的另一面。所以我绝不相信第一眼的印象和一些表面的浮光掠影。  
让我去死吧。活着太难了。他们都说我是一个少不更事的老幺。可是为什么一个人要结婚还是单身,竟然要照顾到许多其他人的心愿?那些人怎么也就不想想,结婚到底是一个人自己的事情还是为了别人而必须完成的一件事情?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情,那么我想找一个男人做对象。你们不答应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步步紧逼让我找个女人?她是一个东西吗?那就快把她买来放在屋子里面吧,然后让我一个人去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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